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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高原探路记
来源:原创 作者:新洋 浏览:

2004年7月29日02:15:54,《世界杯越野赛》主题在越野基地论坛发出:
从成都出发,途经川藏线—阿里—新藏线—塔克拉玛干沙漠—柴达木盆地—若尔盖草原,穿越塌方不断的横断山脉、跨越泥石流不断的三江汇流区、冲进无路的阿里荒漠、爬过人类禁区新藏线冰大坂、横跨塔克拉玛干沙漠、跋涉柴达木盆地、盘旋于若尔盖沼泽,最后到达成都,行程估计12000公里。

这一段历程,可以拨动人们心中最深的情弦。这段感悟可能来自于生活的复苏历程,从地图上看,这是一段由国道、省道、乡道标注出来的路,有的地方甚至就没有路,它穿越伟大的喜马拉雅山、横断山、冈底斯山、昆仑山、阿尔金山,跨越传奇的金沙江、澜沧江、怒江、雅鲁藏布江、和田河、黄河,途经绝美的新路海、然乌湖、巴松措、纳木措、玛旁雍措、青海湖。当你从峡谷爬到雪源,感叹不已,那江南的景色又不期而至,江南的景色还流连在心中,震撼的冰大坂又突然跃出。

也许是一种心灵复苏的历程,当你一个人默默狂飙在阿里荒野,不经意看见珠穆朗玛峰高高飘起的旗云,当你孤独的跋涉于新藏线生命禁区,突然看见晚霞中乔戈里峰的金盔,这份惊喜虽然短暂,却会长留心间。

最可贵体现了生命的复苏历程,冰雪堆积如卡车般高的雀儿山上,一切车辆停止放行,就你一个人飞奔过去,大雨中湿滑无比的达玛拉山,所有车辆就地熄火,只有你绝尘而去,这确实是一种用生命去体验的历程。

世界上最高的山,世界上最高的湖,世界上最深的峡谷,这些大自然的产物,不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拥有的,即使有也是一些片段,不是一部完整的交响诗。它是上天赐予中国的,但也属于亚洲和全世界,是整个全人类远古的呼唤。

现代社会的文明史,不仅仅是工业文明史,更重要的是人性的文明历程。我们计划的世界杯越野车,也可以称为奥林匹克越野拉力赛,或者就是有组织的越野穿越活动,在去体验人性复苏的历程中,更多的是记录一些启迪人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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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2005年4月27日清晨,成都南边桐梓林的一个小区,我早早就醒了,不知道该忙什么,也没有可以忙的事。
去年7月29日,新洋这个拿到驾驶执照刚刚满一年,毫无越野赛车经验的新手,在互联网发出组织“世界杯越野赛”的号召,谁也没有当真,谁也认为不可能,但是,这个发出号召的人是认真的,一直为准备“世界杯越野赛”探路的事情忙碌和兴奋着,临近出发反而没有了兴奋,剩下的是迫不及待的想出门。心早已经飞走了。
川藏南线这一段,有一个叫冰冰的女士准备随行,也是反复在去也不去之间折腾,临到要走的时候确定真要去了。一般按照规矩,跑这么长的路程是应该早早就出发,直到中午11点冰冰还在上班,电话里冰冰还特别哀求千万不要甩她,她是好不容易才请到假的。放下电话咬咬牙,就当冰冰在办公室交代后事吧。终于,1点接到了冰冰。冰冰坐上战神(蓝色的二手手动六缸切诺基),也松了一口气。
冰冰坦率地告诉我,生怕丢下她跑了。
我笑了笑说,不会的。
我特别注意到她很困倦,就问为什么。
她憨憨一笑,兴奋几天了,每天都睡不好。
1点30分,战神驶入成雅高速公路,川藏之行开始了。战神保持120公里的速度跑成雅高速公路,下了高速进入川藏南线,接着保持战斗速度沿青衣江跑向二郎山,就是见车就想超车。新洋的心很野,驾驶技术还欠火候,一部甘孜州的战旗,一部成都的奥迪1.8T,一直在山路上拿不下,追逐着跑到二朗山隧道,才散开。出了二郎山隧道,沿着大渡河盘旋进入泸定县城,这时正是樱桃的季节,冰冰不断对树上的樱桃或者路边村姑卖的樱桃赞叹不已,又含蓄着不说出心思。我琢磨买一筐樱桃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就找了一个宽敞位置停下,让她挑选了一筐樱桃再走。
从泸定沿大渡河到达康定,看看天色还比较早,我就提议继续往前走。今天整个折多山笼罩着浓雾,上山的车、下山的车都是小心翼翼的,并且在战神爬到半山腰时,下起豌豆大的雪粒,对于刚刚学会换轮胎的新洋来说,面对如此情况心脏一下子收缩得很紧。我的心越来越紧,自言自语了一句:老天爷,求求您等我爬过山口才下嘛。说真的,那老天爷好象真有灵,雪粒就立即停了。
从折多山海拔4298米的垭口盘旋跑了二十多分钟下山路,那浓雾渐渐散去,回头望过去,东边雪山顶上已经敞开一块蓝色的天,晚霞放肆地照在那些云上,色彩不断变化,美。我们抓紧时间拍摄几张照片后,在夜色中赶到新都桥。
进入新都桥寻找客栈住宿的时候,新洋和冰冰开始产生距离感。男人有无数种类型,佳丽有千变万化,无数种男人在无数种环境下面对各种佳丽可能发生的状况,多得数不清,当然,真正的绅士和标准的流氓除外。新洋是一种典型的精神上追求骑士风格,骨子里流淌着享乐主义的人,加上对冰冰不是特别的了解,内心在喜欢和面子之间纠结。关键的,冰冰也不是那种主动说愿意,还通过击掌宣告对方不用负责的女性,结果就是开了两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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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新都桥海拔3300米左右,处于青藏高原的边缘。我到高原的第一天一般睡得都不踏实,迷迷糊糊睡了一阵,感觉白光一直在眼前晃,睁开眼睛看屋外已经全亮。天一亮,就有了大干一场的急迫,抓紧穿好冲锋衣裤,装了一碗樱桃洗好,端到屋檐下坐着吃。新都桥的流浪藏狗起得更早,大狗带小狗,远远的跑过来了。我知道它们饿,扔了一些樱桃给狗狗们,都不吃,继续眼巴巴的看着我。吃完一碗樱桃,我回屋准备再洗一碗樱桃吃,顺便瞄了手机上的时间,呱,才凌晨4点呀。原来是高原的月亮照亮了一切,想明白后,倒头继续睡觉。
6点半再次醒来,看见太阳即将跃出,慌忙扛上三脚架和单反胶片相机,哼哧、哼哧往溪水边跑,突然,远远地楞住了。金黄色的草地上,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笼罩着一个优雅的身姿。冰冰穿着一袭藏青色的毛料大衣,戴着一条红围巾,如圣姑一样微微抬起头,如舞者一样缓缓地往上抬着手臂,让人如痴如醉。
冰冰似乎察觉到了动静,款款侧过身来。
新洋莫名其妙的有点心慌,就如高中时代面对面望着喜欢的女生,赶紧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冰冰说,早。
新洋回应,我拍摄几张照片。
冰冰问,什么时候出发?
新洋说,等你收拾好以后。
冰冰说声好,如微风般过去了。
新都桥发动战神,轰鸣,连续轰鸣,出发。战神是4.0排量,加上清晨川藏线极少有车,连续急弯左转和右转就上了海拔4400米的高尔寺山。天空,如美人的眼一样透彻,靠近东边的眼神似乎被初阳渲染上浪漫的笑靥,那近西边的眼神似乎融入深情的墨绿。山顶的风冷冷地吹着,显得环境更静,远方白雪皑皑到一望无际的贡嘎群山,展现广阔场景。我们信步走下车,从沾满露水的草上走到悬崖边,寻找自己喜欢的景色拍摄。我架好三脚架,那边冰冰已经开始拍摄了,她竟然带了两部相机。一部数码卡片相机,一部专业单反胶片相机,还有21的镜头。新洋目瞪口呆一阵,忍不住夸奖了。冰冰笑一笑说,青藏高原向往了好久,川藏线的危险也堵塞在心里好久,既然想明白前往,就希望给自己多留一份记忆,其实,专业单反相机是前天临时借朋友的,从来没有使用过,匆匆听了半小时的介绍吧。冰冰说完,轻轻摇摇头,继续把镜头对准自己心中希望的记忆。
我们拍摄了半小时又出发,战神咆哮着前行。一个比一个急的弯道,一边比一边更心惊的悬崖,激发了新洋的豪情,轰着油门,让战神如强击机一般滑翔着。川藏线弯道鬼魅般突然冒出一个来车,刹车,紧急刹车,川藏线狭窄到不能狭窄的位置突然冒出一块巨石,松油门,直接压着内侧峭壁倾斜冲过去。冰冰开始紧紧地抓住扶手,轻轻扫了新洋一眼,想说什么又忍回去了。战神一口气跑到理塘。
到了理塘,新洋负责加油,冰冰负责订餐。冰冰离开的时候,问新洋喜欢吃什么,我说回锅肉和水煮肉片。新洋加油时,专门咨询了去巴塘的路况,加油的当地司机说理塘到巴塘有193公里,其中130公里是全路段大修,特别是晚上巴塘附近有抢匪用AK47拦下过路的单车或者大货车抢。青藏高原最彪悍的部落,当之无愧的是戈巴部落,居住的主要区域就在巴塘附近。戈巴部落公开崇尚强盗文化和复仇情结,达赖喇嘛的物资敢抢,公安人员敢杀,解放后第一个阵亡在劫匪手里的公安处长,就是被戈巴部落一个悍匪用AK47直接命中脑门心。最后,这个悍匪被公安人员包围在家里,怎么都不投降,不得不扔燃烧弹把他一家人烧死在屋里。
新洋在餐厅找到冰冰,看到大盘的回锅肉和水煮肉片,狼吞虎咽的吃了两碗饭,才发现冰冰基本没有动筷子,忙问什么情况。冰冰温柔的一笑,说自己还不饿。新洋本想说说关于强盗的事,面对冰冰春风般的气色,默默低头继续吃饭。离开理塘的时候,战神犹如一部偷来的车,呼啸着而去。无论多么美的景色,现在都没有赶时间躲过强盗重要。很快翻越海拔4800米左右的海子山,风越来越大,路越来越烂,天越来越阴,狂风卷起漫天大雪,战神想跑快已经不可能了,深一步浅一步的在烂得不能再烂的路上跋涉。只要拥有越野的情怀,何处都有浪漫,前提是没有超级烂路,更没有抢人的强盗出现。
战神不知不觉的追上一部绵阳的2500牌越野车,然后跟着它走,两部越野车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段距离,2500停下来闪灯让战神超,战神脸皮特别厚,就是不超。2500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战神就沿着它的轨迹走,轻松了很多。后来2500实在受不了有人紧跟,停下车,我也停车上前问他们到不到巴塘。2500的司机没有好气的说,不仅到巴塘,如果愿意可以一直跟到拉萨。新洋一下子就乐了,表示万分乐意。接下来大家就聊开了,开2500的是老薛,第一次跑川藏线,豪情云天地说是帮中国汽车协会探测西部拉力线路,新洋更是当仁不让的狂吹,这次是为世界杯越野拉力赛探路。两个越野侠客海阔天空起来,似乎巴塘深夜冒出来的强盗已经变成小蟊贼。
战神和2500结伴往巴塘进发,很多地方的路都挖没了,要么下到河沟边走,要么是从新开的悬崖上的便道走,苦不堪言。晚上8点过了最危险的地区,堵在巴塘前方15公里处,堵了差不多1个小时,后面过来一部油罐车。修路工人认识油罐车司机,就问那司机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司机恨恨地说,走烂路坏了轮胎,然后被抢了600元钱。大家听了深表同情,冰冰是彻底傻了眼。
巴塘的路终于疏通,10点进入县城。2500上有1男2女,冰冰顺其自然的与一个女士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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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人文情怀以非凡的勇气,顺着川藏线流淌过来,雪域冰川化成涓涓细流,沿着金沙江热情飞奔,交汇之地就是巴塘。巴塘远离四川的中心,也远离西藏的中心,偏远,彪悍,沧桑,巴塘的很多精彩故事里面充满着不可思议。
我今天睡到自然醒。冰冰拿着水杯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起来有点疲惫。我精神十足的走过去,大声告诉她,前面30多公里,就是金沙江,过了金沙江大桥就是西藏。冰冰立即灿烂起来,我又给老薛打了一个电话,战神和2500一前一后离开巴塘。
土路上颠簸到金沙江边,远远看见有一个车队停在路边。这是一个浪漫的远征车队,一个六缸自动挡切诺基,一个三菱越野车,一个五十铃皮卡,一个捷达,一个桑塔纳组成的川藏越野车队,挂的牌照是鲁与京。一个平凡的时代不可能有英雄辈出的舞台,男人的英雄情结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去展现,有的人选择越野,有的人选择登山,一切极限挑战都成了男人张扬自己心底的英雄情结的跳板,川藏线就是这样一面英雄主义的旗帜。穿越川藏线,无论采取何种办法,甚至是越独特越好,都必须去践行,否则满世界吹越野经历的时候总少了一份底气。
经过金沙江到达西藏,我笑眯眯地看着所有人的欣喜若狂,他们都是第一次走川藏线进藏,就如看见自己去年的这一刻。特别是冰冰,跳呀,笑呀,要多开心就多开心,似乎瞬间完成从冰到彩虹的转变。
川藏线进入西藏以后,迎来的第一个天险是大名鼎鼎的海通沟。川藏线的险,世界闻名,认为把世界公路的险浓缩到了川藏线,也不为过。川藏线最大的险是长距离极度狭窄的山路,往往这样的山路边就是深不可测的悬崖,一路伴随的还有雪崩、泥石流、洪水、暴风雪、落石、塌方、浓雾,顷刻之间,一种危险可以突然爆发,随时随地让生生死死不可知。海通沟的险具有基本的川藏线特色,狭窄的土路穿越地质结构严重不稳的峡谷,每次暴雨过来泥石流不断,每次涨洪水后,公路就淹埋在水里,你不得不凭感觉找路。凭感觉在洪水中寻找川藏线走,要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不赶时间则罢,要赶时间非得体验这种恐怖。还好,这个季节没有大的暴雨。
我们停下拍摄的功夫,那个浪漫车队跟了上来,战神追着一部捷达跑。捷达越跑越快,遇到障碍物简直飞了起来,40分钟以后捷达主动让行,战神唰唰唰就过去了。中午1点左右,我们顺利到达芒康,然后就是吃饭加油。
战神和2500离开芒康,几个盘旋到达芒康山顶,一幅无以伦比的画卷展现在眼前。初夏的阳光里,沙石路面崎岖斑驳,蜿蜒经过藏区的老屋和古树,缓缓下到澜沧江边。古树正发新叶,郁郁葱葱的嫩绿色后是连绵的雪山,野桃花零零散散挂在树上,一树残桃花周围是苍茫的峭壁。远处田埂上有藏族老乡的身影,眼前的空中不时随风飘扬着几片老树叶,好一幅多姿多彩的画面。这是一种壮美,也是无数人不畏艰难万险来到川藏线的理由。
我们过了澜沧江,进入川藏线游客最害怕的峡谷。澜沧江峡谷的险属于明险,就是看得见的险,其实,对于驾驶人员来说,它的险远远赶不到川藏线第一险:冬天的二郎山旧路,也赶不到川藏线第二险:雨天的达玛拉山旧路。这一段,公路是在绝壁上开凿的,悬崖一侧没有树,连基本的路沿石都没有,因为,路太狭窄了,哪怕多余的一根栏杆也没有位置放。很多时候明明看见路直接冲进万丈深渊,到达跟前突然一个急弯回头,还不敢按喇叭,生怕惊动落石。冰冰明显紧张起来。
冰冰紧张的说,新洋哥,小心点。
新洋回答,你紧张了?
冰冰说,没有紧张,只是特别心慌。
新洋说,那还不是一回事。
冰冰呵呵一笑。
新洋说,放心吧,我没事不会主动冲进悬崖,何况你那么乖的。
冰冰默默看了新洋一眼。车里,大家的呼吸变重了一些,这次不是害怕的原因。
战神越来越慢,2500跑到前面去了,那个拖家带口的浪漫车队还在后面很远。
海拔5000多米的东达拉山上还有很多雪。颠簸的土路上速度不快,可以放点音乐,我问冰冰喜欢听什么?冰冰说了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意思新洋喜欢听什么自己就喜欢听什么。那好吧,就放藏族情歌。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喜欢边放藏族或者彝族的情歌边赶路,由于听不懂歌词,感觉心里想的什么就唱的是什么,让感动满满地充盈在心里。
突然,公路上方的悬崖滚下几块落石,紧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从山顶传来,铺天盖地的泥石流夹杂着雪块冲向公路。冰冰“啊”的大叫一声,新洋拼命急刹,公路就如雪糕筒一样,飞快的堆积起2个大货车高的泥石流,一分钟时间都不到。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新洋侧身看看冰冰,目瞪口呆的还看着前方,顺势轻轻地握着冰冰的手,很冷,很无力,然后感觉那手慢慢的抓紧了新洋的手,冰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好久,雪糕般堆积在公路上的泥石流如雪糕一样化去,冰冰的手也悄悄地滑去。前方老薛打电话过来问怎么一回事,我说遇到小型泥石流,请他们在左贡县城帮忙预订房间,我们等下就过去。我拿起工兵铲准备走,冰冰问需要帮忙吗?我说不需要,让她下车等候,川藏线上坐在车里等人太危险。冰冰说好,让我小心点。
走近泥石流一看,从2层大货车的高度变成了1米多高,掀掉几块大石头,把泥堆刨成倾斜状,战神挂低速四驱过肯定没有问题,否则它就不能叫战神。
满头大汗的走回来,冰冰早递上纸巾。新洋笑呵呵的说,满手的泥,帮忙擦吧,冰冰笑一笑,擦了。
晚上10点过到达左贡,各睡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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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清晨六点的左贡县城,一切似醒又似梦。夜色中,云悄悄从雪山溜下来,如白雪娃娃一样团缩在草地上,依然娴静地睡着。风也回家睡觉去了,煨桑塔冒出的袅袅白烟是直直的,柔柔地升上去,到了天空才如莲花一般散开。街道冷冷清清,路上游荡着狂欢了一夜的藏狗,早失去狗的警觉性,都没精打采的东找找西嗅嗅,想随便弄点什么充饥,然后找一个地方懒洋洋的晒太阳。唯一有生机的是早餐店,被几个准备赶路的游客唤起气息后,又归于沉寂。
2500还要睡觉,战神就先出发。沿平缓的河谷地带滑行,就着早上柔和的阳光,轻轻品味着清新的空气。我们选了一碟都喜欢的打击音乐,听着伤感、浪漫、节奏的打击音乐,觉得自己每个细胞都在欢欣。新洋就给冰冰讲述川藏线和谐之道:人呀,只有心灵和谐了细胞才能和谐,只有全身细胞和谐了人才会和谐,只有单个人和谐了社会才会和谐。我们的政府应该多资助大家跑川藏线,想想很多兄弟连假期都不能左右,还能左右他们的人生甚至命运?一定非常不开心,肯定就不和谐了。冰冰听了边笑边说歪理。
暖洋洋的朝霞唤醒了大半个邦达草原,帐篷、溪流、草地都精神抖擞地焕发着金光。草原早热闹非凡,光影中流动着成群结队的牦牛,还有山羊,一边走一边不假思索地吃草,是那种不知道停下喘口气的吃法。藏族牧人应该还躺在帐篷里喝酥油茶,因为,是藏狗或者藏獒在赶着牦牛和山羊漫山遍野的走。没有红绿灯,也没有交通警察,山羊过川藏线时慌慌张张,牦牛过川藏线则是大摇大摆。我远远看见一大队牦牛过马路,先松油门把速度降低下来,看见所有牦牛都过了公路,战神加油疾驰起来。乖乖的,一头年轻牦牛突然掉头穿越公路,新洋赶紧急刹,战神左车头还是撞了牛屁股一下。那牛叫了一声,直接冲进草原深处。
冰冰急问,没有事吧?
新洋说,你指的牦牛还是车?
冰冰说,我说牦牛。
新洋说,应该没有事,它开始吃草了。
冰冰说,我们要不要等下看看。
新洋说,一直没有问你的职业,原来是兽医呀。
冰冰似怒非怒的嗔道,不准乱说。
邦达草原边就是业拉山,战神减挡加油,以70公里速度哼哧、哼哧爬上海拔4600多米的雪山顶,顿时眼睛一亮。面前是深邃且广阔的怒江峡谷,从一个雪山顶极目远望连绵的雪山,有景色,有景深,有景致,天空从泸定的蓝色,新都桥的湛蓝,变换成深蓝,雪山上面悄悄飘着几丝白云,最神奇的是月亮还明亮地挂在雪山顶。
从雪山顶陡降到怒江边上,有99道拐,全部沙石路面。新洋一脚油门到底,到了急弯跟前,快速减挡急打方向盘,轮胎发出异响,甩尾出弯,立即轰油,加速,再次到急弯跟前,又是减挡急打方向盘。我问冰冰害怕吗?冰冰说有一点点,似乎又特别享受具有节奏感的越野探戈。
怒江大桥武警执勤,限速5公里过去,然后又小心翼翼过怒江峡谷。怒江峡谷那1000米高的悬崖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鹅卵石,松松垮垮的镶嵌在土里,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一个石头下来。1点左右到达八宿吃饭加油,2点左右从八宿出发,又上了那沉闷的柏油路,我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新洋问冰冰为什么要走川藏线,冰冰说自从看见新洋在越野论坛发的关于创办世界杯越野比赛的帖子以后,觉得想法好神奇,天天都在关注,后来,忍不住联系你了。新洋心中一热,瞄了一眼略带羞色的冰冰。
不知不觉,美丽的雪山又贴着两边近距离的靠过来,看我已经象个老太婆一样天天唠叨雪山。可是,每次看见的雪山都那么美丽,又是那么不同。18岁的西施美吗?那18岁的昭君呢,还有18岁的貂禅,甚至18岁的贵妃,想象一下就难以忘怀,何况遇到真实版的,谁也无法抗拒。沿着美丽的雪山往下走,进入然乌沟,这地方基本上一年四季照不到太阳,冬天路上是一尺厚的冰,春天路上到处是雪化造成的塌方,路上断断续续还有厚厚的冰块,战神不得不挂四驱行驶。出了然乌沟,一个悠然的湖泊就躺在那里,是那美丽的然乌湖。然乌湖的形成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某年某月某日,或者大地震或者暴雨,让山体突然崩裂,巨量石头堵塞了河道,就成为了湖。雪后初晴,美丽的然乌湖适合谈一辈子的恋爱,新洋悄悄瞟一眼湖边兴高采烈拍摄照片的冰冰,还是忍住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然乌到中坝,说的是雨季的情况。每次到雨季,帕隆藏布江的洪水就要淹埋川藏线,不得不在洪水中找路走。去年,然乌到中坝的公路抬高了很多,由于还没有铺柏油,路面就如一根根牦牛腿堆积而成,车子一上去乱晃,快也不行慢也不行,区区30公里路,是我跑过所有川藏线中最难受的路。
我们下午6点多到的波密。波密,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的东坡,地质学中喜马拉雅山脉东边的起始点附近,要么被森林覆盖,要么被冰川覆盖,这里是森林王国,这里是冰川之乡。波密,是人与自然对话的好地方,也是人与人对话的好地方,似乎这里说的是心灵之音,容易理解,容易共鸣。如果唐朝的片段还遗留在现实中,那一定在波密还能够找到它的身影。

冰冰整个沉醉在波密,趁着冰冰正在兴头上,新洋邀请冰冰去唐朝看看。冰冰笑盈盈地说,你不会骗人吧,新洋非常诚恳的回答,真的没有骗你。把将信将疑的冰冰带往岗乡方向。
原始的土路,或者穿过溪流,或者穿过浅滩,乱石散落一地,枯枝张牙舞爪,不是越野车和农用车,休想进来。终于从原始森林中跋涉出来,路边出现一米多高的木栅栏,后面是连绵起伏的青稞地,地与地之间是唐朝时期的田埂,长满了草,还有星星点点开得热闹的小花。远方是蓝天,蓝天下是白云,白云绕着雪山,让雪山若隐若现,雪山往下是针叶林、阔叶林、杂木林,杂木林下面是青稞地,还有稀稀疏疏的几间木板房屋。房屋前后的百年野桃花已经谢了,眼光顺着房屋前连绵的青稞地直到森林边,或者江边,是一排排水梨花,高高大大地挂满了一串串白色的花朵,散发着柔情万种。唐诗的意境,从心里出来,融入了眼中唐朝的情景。新洋轻柔地说,带你到唐朝了,给我一个拥抱吧。不等冰冰同意与否,把她拥入怀里。那一刻,心中囊括了唐朝的诗情画意,然后,说了一句“你真美”,准备亲吻的时候,被冰冰冷冷地推开,她若有若无的说了一句:臭流氓。
一直在寻觅浪漫的人生。浪漫是一种氛围,浪漫是一种历程,浪漫是一种记忆,浪漫是一种感觉。很多人找不到浪漫,因为他们不投缘;很多人找不到浪漫,因为他们无缘认识,很多人找不到浪漫,因为他们心里就没有浪漫。心与心可以很近,也可以很远,那和物理距离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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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
波密起来,餐厅遇到冰冰的时候,冰冰神色慧深似海,新洋越发坎坷不安。有些事情,可以通过暂缓,或者换一种方式取得突破;有些事情,由于时间的关系,还有不能说出的心结,只好让它随波逐流。我想,新洋应该属于后者吧,川藏线浪漫之旅快要结束了,新藏线陌生的凶险越来越压抑着欢快,心结变成纠结。
2500继续睡懒觉,战神在波密加满油又出发了。车里有点闷,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波密到林芝,要经过川藏线威名显赫的三个危险地区,古乡泥石流区、通麦天险区和排龙天险区。从波密出来很快进入古乡,看见一条巨大无比的黑龙横卧川藏线上,这是年初那场雪崩留下的痕迹。从巨大的泥土中间挖开货车宽度的一条缝,战神就从那泥缝中穿过,边上的泥墙差不多有5米高。古乡经常爆发冰川泥石流,起因是1950年8月15日发生8.6级特大地震造成的地质灾害,其中最大一次泥石流发生在1953年07月08日,一场特大型冰川泥石流突然爆发。龙头高达几十米的泥石流宛若一条黑色泥龙,直径一二十米的巨石夹杂在汹涌的泥石流中,就似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块,奔腾下泄,势不可挡,无情地吞噬了来不及躲开的140余位村民的生命。科学估算表明,古乡沟那次泥石流冲出的泥沙石块达11000000m³。
古乡泥石流区到排龙天险全线在大修路。狭窄的川藏线挖开以后,越野车稍微跑快一点充满了危险。路面太烂,战神正慢慢找平缓位置走,一辆崭新的武警帕拉丁超了过去,那还了得,战神立即加油跟上。帕拉丁看见后面有车跟,继续加油往前窜,通麦天险的初级越野赛正式开始。两部越野车很快把速度加到80公里以上,炮弹坑直接飞过去,水坑激起巨浪扑过去,悬崖边不断减挡加挡,侧倾侧滑连续不停,往往冲向悬崖边是一瞬间的事,又在另外一瞬间抢救了回来。路太烂,更狭窄,稍微宽一点的烂路面,战神摇摇晃晃着准备超越的时候,帕拉丁又猛加油,立即又进入狭窄道路,只好紧跟。一个大拐弯,进入武警执勤的单向钢索桥,又一个急刹甩尾,帕拉丁在执勤武警面前没有停留,飞进限速5公里的钢索桥,乖乖的,战神果断跟了进去。咚,咚,咚,钢索桥在两部疯狂越野车的蹂躏下,左右晃动,战神后备箱的东西开始乱飞。
冰冰拼命喊,太危险了!
新洋冷冷地说,必须干掉帕拉丁。
冰冰无比忧郁的说,新洋,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新洋两眼死死盯着前面,随口答,也许吧。
犹如一只猛虎狂追一只野猪,两部越野车气喘嘘嘘到了排龙天险,看见前面的车堵起长龙,不得不停下。问了问,原来是一个倒霉的货车在刚刚能过一个车的上坡位置把半轴弄断了,没有办法,大家只好等。好幸福的时刻,终于给堵在排龙天险。
停了车,我就上去和帕拉丁里的武警聊天,我先夸那40多岁的武警司机技术好,他还没有表示感谢,边上的少校长官就气呼呼对我说:他确实厉害,我回去立即给他换执照,让他开直升飞机去。我听了只好嘿嘿笑笑,然后和少校聊起来,少校原来在成都当军官,听说战神准备去阿里,就眉飞色舞的告诉我,1999年他开一台中巴从川藏线进入阿里,最后是租了一辆货车当救援车,才把遍体鳞伤的中巴弄回来。新洋听了心里冰凉冰凉的。
聊了一会,我又去和一群武汉驴游聊天,相互狂吹各自的川藏经历。最后感觉肚子饿了,到车上问冰冰吃不吃干粮,冰冰闭上眼睛理都不理睬新洋,我只好拿一盒八宝粥吃了。差不多等了2个小时,那货车终于好了,让开排龙天险,所有越野车就一起发疯往前冲,你不冲都不行,后面的车会拼命按喇叭。2小时,3小时,4小时堵车的郁闷必须通过油门来发泄,谁都希望排龙天险更险一点,让胆小鬼不得不主动让行。
下午4点左右,2500赶到鲁朗,大家一起吃特色手掌参石锅土鸡。现在,新洋决然把浪漫从心里赶走,转移兴趣点到速度与激情,满世界吹越野拉力赛的事。当地人介绍优秀藏族司机可以1个小时从鲁朗跑到八一镇,新洋心里想试试。战神离开鲁朗,直接一脚油门到底爬4700米的色季拉山,那柏油路非常宽敞、非常平坦、非常干燥,战神一上去就3挡和4挡来回换着跑。急弯陡坡,基本是拉客的藏牌越野车,对于一部排量4.0,手动挡的战神,那些藏牌越野车基本没有优势。当然,每一部藏牌越野车看见切诺基想超车,暗暗也在加油,上坡比动力,下坡比胆量,何况是一部进入越野赛状态的战神。无论它们有多纠结,最后都拿下。
最后,战神旋风一般跑进八一镇,时间是1小时10分。到了预订的宾馆,冰冰拿起背包就前往房间,留给新洋一个背影。新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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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
川藏线是公认的爱情之路,陌生男女相约穿越川藏线,如果有点点好感,很容易产生山盟海誓般的感情。特别是雨季或者冬季的时候,遇到前后塌方或者大雪封山,进不得退不回,女生越来越心慌,男生装得越来越勇敢,巴掌大的乡镇或者县城里,谈恋爱是最佳的解闷方式。如果时间一长,估计每一粒生米都渴望成为熟饭。这次远征,对于新洋来说,川藏线的结束意味着不可预知的凶险开始,只不过这样的感觉默默在心里疯长,谁也不敢告诉,更不能让冰冰知道新洋内心的害怕。
冰冰冷冷地走出来,冷冷地放下行李,冷冷地坐在副驾位置。今天下午就到拉萨,新洋没有任何心情套近乎,只能装得更满不在乎。2500还要睡觉,战神先出发。
绝大多数自驾川藏线的人,肯定是风一般的奔向拉萨,新洋这次却怕到拉萨,慢慢沿着尼洋河巡游。尼洋河处于春天的中期,桃花谢了,油菜花正浓,典型的有情无意。不知不觉来到巴河镇,又点了一碗红烧肉罐头炖蘑菇,这是当地的必点菜。边吃饭边听当地人讲述错高乡下毒的传奇。巴河镇往几个山沟走,住着一些有特别想法的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看见健康帅气的人,想方设法给这人在饭里或者水里下毒,这种毒是慢性毒。等被下毒的人死了,下毒的人就认为死者的运气会转移给他。
冰冰还没有听完,放下筷子,阴沉着脸到车上找米花糖吃起来。
慢悠悠的走,到了米拉山下停车照相时,2500跟了上来。开2500的老薛技术确实好,稳稳当当的行驶。战神就不一样,有时候遇到路上的藏丰田和藏三菱,战神就要去追追,追累了才慢慢跑。后来发现,跑的过程中,除了2500,有二个车一直跟在战神后面,第一辆是霸道,第二辆是怪兽,我先让霸道过去,然后在一段上坡路和怪兽较量一回,它爬坡急弯根本不是战神的对手,接着我又让怪兽超过去,紧紧跟上怪兽,怪兽跑得还真快,上陡坡时吐吐黑烟就轻轻上去了,平路上也是哗哗哗往前窜,我口里一直在嘀咕:是不是什么汽车公司在试验新车,但又确定不了。跟怪兽跑了30多分钟,觉得没有多大意思,就把战神速度慢慢降下来,这时后面2500拼命给战神闪大灯,我还认为2500想超战神,就靠边给它让道,那知道2500更急,干脆打起我的手机。
老薛焦急的喊,新洋,快追上那车拍摄几张照片。
新洋说,那你上就是了。
老薛说,2500追不上。
新洋说,追它干什么。
老薛说,它是新版国产悍马。
乖乖,原来是国产悍马,战神踩下油门就开始追了。不巧的是,路上刚刚有一个警察检查车子,放过悍马,把我们堵上了。10分钟检查完毕通行,怪兽已经不见了,并且一台藏牌新款巡洋舰100又超过战神。由于这段路我跑过二次,知道前面就是上海拔5100的米拉山,上那雪山有笔直的三个陡坡加急弯。爬陡坡急弯谁厉害我都不想多说了。战神本来是想追怪兽,前面那台巡洋舰100总觉得战神想超它,更拼命的跑。看起来,这巡洋舰100的性能就比普通藏丰田强多了。
胆大的怕不要命的。海拔4500米的邦杰博草原上,战神挂四挡是越跑越快,离巡洋舰100越来越近,并且已经远远看见怪兽的影子,突然冲进一个风口,顿时狂风大作,大雪飘飘,新洋感觉战神有点飘了,一看速度表,海拔4500米高度战神以4挡跑到140公里,赶紧把速度降下来,但还是稳稳跟上它们。在米拉山第一个陡坡时,直接退挡到3挡,一脚油门到底,离霸道、怪兽、巡洋舰100还有200米,转过弯上第二个陡坡时,飞快退到2挡,油门不松,紧咬着前面巡洋舰的车屁股。那个不要脸的巡洋舰100就是不让,战神在4500后面拼命按喇叭,巡洋舰100猛轰油超过怪兽,战神在最后一个弯道超过了怪兽,并压着怪兽以4挡70公里速度冲上海拔5100米的米拉山。过了雪山口,战神还是继续压着怪兽,想等2500过来看希奇,但是,现在根本找不到2500的影子。
战神压怪兽不是巡洋舰100那种无赖的压法,就是占着道不让人家超,战神是非常有礼貌的占着自己的道,等怪兽想超时,战神开始加油,那怪兽就超不了。这样玩了10多分钟,战神还是让怪兽过去了,自己也慢悠悠下山来。真是好运气,那霸道和怪兽估计也是跑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战神赶快停在它们前面,拿起相机就过去了,从霸道、怪兽上面下来很多穿工作服的人员,都敌视地看着我,新洋是多么优秀的同志,上去哈哈哈几下就和他们混熟了,先夸霸道跑得快,然后问霸道是多少排量的,他们告诉我是4升(看我好虚伪,就想知道对手底细),然后我又指着那东风标识说:东风又出新车了,他们给我介绍:这是第一辆排量6升半的柴油东风悍马。
霸道和怪兽继续前行,2500很久才过来。前往拉萨,我和冰冰彻底无语。看见布达拉宫,冰冰气色终于舒展过来,提出想找一个驴友喜欢的客栈住。我直接把冰冰拖到八廊学客栈,等冰冰拿好行李,准备一走了之。
冰冰忍不住问,你住哪里?
新洋说,应该是亚宾馆吧,我去咨询一下新藏线的情况。
在冰冰无尽伤感的眼神注视中,我马上扭头,一带油门绝尘而去。
我没有去亚宾馆,来到了拉萨武警总医院。新洋从成都出发时,一个叫雪康尼玛的藏族朋友已经跑到巴塘,这疯子竟然让战神去追他的巡洋舰80。上午,雪康尼玛打来电话,听说新洋准备单人单车前往新藏线,让我到武警总医院拿GPS。从巡洋舰80车上拿到GPS,我们就一起走进抢救室,边走边听雪康尼玛吹救人的故事。这家伙收了22000元,拖了几个老外一起跑川藏线,到八松措的时候,有个30多岁的英国潜水教练,傲视自己体质多好,水性多好,不听劝阻,脱了衣服跳进湖玩了半个多小时。返程开始爬海拔5100米的米拉山时,潜水教练开始昏迷,瞳孔逐渐放大,雪康尼玛赶紧给这家伙吸氧,并且暴捶他胸口,这家伙开始有点反应,立即打了一支急救试剂,并让车上的人死死压住这家伙的人中,不得放松。雪康丹增打开大灯和应急灯,一路鸣笛,以平均100公里的速度狂飙到拉萨,立即丢教练进入武警医院的高压氧气舱,3天以后,终于宣布救活了。
进入抢救室,一个身材魁伟的金发男人病恹恹躺在床上,雪康尼玛给病床上的教练说新洋是他朋友,教练惨白的脸上挤出笑容,我给教练挥了挥手。边上,我的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到边上,坐着一位非常优雅的外国美女,梨花带雨,显露胜似风情万种的妩媚。雪康尼玛给她挥挥手,女郎心事重重地看着雪康尼玛,就先出去了。走廊里,楚楚动人的女郎在轻轻的哭,雪康尼玛把医院通知书解释给女郎听,上面已经把病危改为病重,具体病情是急速高原反应加呼吸道感染。然后,雪康尼玛温柔地抚摸着女郎的脸颊说,笑一笑,医生说他已经没有问题了,请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的,我也很难过。终于,女郎不哭了,带着凄凄的笑容进入病房,我与雪康尼玛就去院子里抽烟。
雪康尼玛美美的大吸一口烟,意犹未尽的说外国美女是法国女郎,还是教练的女朋友。教练丢进高压氧气舱抢救的三天,法国女郎顿感六神无主,除了轻轻哭泣,就是无言的悲伤。哎,这样的女郎多好,不嚎啕大哭,也不找医生东问西说。晚上,法国女郎也不原意去宾馆休息,还是在医院轻轻哭泣,拉萨晚上很冷,雪康尼玛就花钱给法国女郎找了一个单人病房。法国女郎躺病床上一个人悲伤,雪康尼玛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继续在病床边陪着,半夜,雪康尼玛也爬上了狭窄的病床。
新洋目瞪口呆地看着雪康尼玛,雪康尼玛耸耸肩,意思对于法国女郎来说,这是一种最好的安慰方式。
我期待美女的投怀送抱,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即使美女投怀送抱,新洋感觉也下不了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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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我在拉萨的亚宾馆睡到很晚很晚才醒,六神无主的躺了一会儿,发现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爬起来继续去咨询新藏线的路况。
周围都是各大知名的客栈、酒店和宾馆,各家院子里停了很多接送客人的当地越野车,各家前台接待厅也坐了很多等人的藏族司机。热情的藏族司机简单说明前往阿里的状况,主要是两条:无比荒凉,路特别难跑。

沿途除了县城,没有任何手机信号,也没有加油站,更没有维修铺,鉴于这种情况,当地司机去阿里,都是2、3部越野车一起,车况特别好的才敢一部越野车前往,一般会带维修工,或者自己会修车。司机们听说新洋驾龄只有1年多一点,越野车是一部二手切诺基,准备一个人一部越野车前往,还不会修车,都感到不可思议。
至于从阿里到新疆,当地司机基本没有去过,有的说要经过海拔6000多米的冰达坂,有的说要经过死人沟,不是无比艰险,就是艰难无比。新洋了解到这些情况,越发觉得内心如女人般软弱,脑海充满孩子般恐惧。死亡有时候不是特别可怕,可怕的是知道前面是死亡地带,还要奋不顾身的前往。
放弃的理由可以找1000个,前进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实现梦想。想了想,既然不会修车,就把战神开到修理厂彻底检修了一遍,换了刹车泵、平衡杆、止推杆和两个新轮胎。反复问维修师傅还有需要换的没有?都说没有可以换的,剩下的只有靠运气。
心神不宁的东晃西晃,很快到了晚上。一个人去冈拉梅朵酒吧,打发无以遣怀的寂寞。不一会儿,边上来了两个高挑优雅的藏族女生,每一个的眉眼都美到了家,应该属于传说中贵族人家的女儿。可是,现在对于美色,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满脑子的阿里和界山大阪。
当初,新洋在互联网上提出“世界杯越野赛”的构想后,先去成都最大的几家越野俱乐部,眉飞色舞的谈起越野赛的事,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负责人说是好事,只要新洋拉到3000万,最少1000万的赞助回来,大家就开始干。新洋想想门口停的那部坦克(金色的二手四缸手动挡切诺基),默默走了出去。
生活中,谁要把梦想满世界说出去以后,往往都变成了吹牛,梦想越大牛皮越大。无数人,生活中说了可以不算,没有人愿意指责你;少数人,生活中说了就去努力,没有成功也没有人指责你;极少数人,生活中说了,经过千辛万苦的实践,万一成功了哩,成功就成功了吧,你依然是你。
世界上很多事,精彩的往往是过程。一个小孩子立誓要当登山家,从小开始爬山,经过多年煎熬,终于攀登上珠穆朗玛峰顶。夕阳西下,从珠峰顶下来的时候,多了的应该是一份心灵的释怀。实现了理想,终于放下理想的幸福感,无与伦比。

新洋似乎想明白了,似乎也没有想明白,准备睡觉的时候给老薛打一个电话,互道保重。至于萍水相逢的冰冰,想想还是算了,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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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

朝霞刚刚从云中露了一丝脸,新洋驾驶战神就出发了,刚刚跑出拉萨城,感觉方向不稳,就掉头回修理厂调前速,前往修理厂的途中,看见拉萨的日出真漂亮,就准备拍它几张,这才发现相机遗弃在宾馆了。等到拿到相机,调好方向,差不多已经9点30分。
拉萨的春天很惬意,柔和的霞光里,苍凉的大山下,开阔的河谷中,三三两两立着几株树,招展着春色。欣赏这种美景,非常适合在家里阳台上,端着咖啡慢慢品。当然放着悠扬的歌曲《卓玛》,在徐徐飞驰的战神里欣赏,感觉也很好。

告别奢侈的青藏公路,从羊八井进入烂路开始了健身运动,整个车子开始“嗨呀嗨呀嗨,摇呀摇呀摇”,青藏高原演艺大厅的交响乐正式开始奏鸣。战神比坦克还是要厉害很多,轰轰轰就爬上海拔5400米的雪古拉山口,接着给战神拍了几张“到此一游”,就启动战神下山。估计是昨天晚上看藏族歌舞表演太晚,没有休息好的原因,感觉头有点晕,自己就告戒自己,千万不要在海拔5000米高度睡觉,坚持了一会儿,感觉还是比较困,就立即把歌曲《卓玛》反反复复放着,那旋律一直在慰藉我的心灵,渐渐地就不困了。
终于从峡谷中出来,转上桥头眼睛立即一亮,春天里的雅鲁藏布江直接荡漾进眼中。这时候,发觉相机真没有用,好想借大家一个记忆:随着悠扬的《卓玛》旋律,云们在晚霞翻滚染色,那风把树上的叶片吹过来荡过去。这已经不是景色了,纯粹是一幅画卷,描绘青藏高原的江南好。

到了日喀则宾馆,想想单人单车跑阿里,心里还是没有底,小心驶得万年船,到处咨询开旅游越野车的藏族司机。遇到几个藏族司机在喝茶聊天,我就拿上地图,带上烟,看到年轻一点的叫大哥,见到老一点的称大叔,把路况、加油情况问了个仔细。好感叹,他们是如此的客气;好感叹,他们是如此腼腆;好感叹,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纯。
呵呵,我与他们原来都一样,在途中经常是早上10点吃中饭,或者下午3点吃中饭,至于晚饭,就等待,等待,等待到目的地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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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

昨天和很多藏族司机聊天时,他们告诉日喀则到拉孜在修路,非常难走,最好沿日喀则跑80公里柏油路到谢通门县,然后再跑80余公里土路到拉孜。
上午在日喀则加满93号汽油,就上了那刚刚修好的柏油路,沿雅鲁藏布江河谷飘逸到谢通门县,开始进入那排骨路。战神一上去,顿时没头没脑的晃,吓得我赶紧停车。慢慢用一挡跑,战神咚咚咚往上跳,试试二挡,战神轰轰轰乱晃,用三挡,更不得了,全身乱蹦。怎么办,我只好把战神停在路边,学习人家是怎么过去的。两个东风卡车轰轰开过去了,没有看出名堂,丰田4500轰轰开过去了,也没有看出明堂,来了两个丰田62,轰轰开过去,看见它们的轮胎也在乱跳。终于找到点感觉,原来跳是正常的。上了战神,系上安全带(以前都没有系),把手套带上,快速把速度提到三挡,使劲加油门,用手死死抓紧方向盘,战神的速度跑到60公里左右,就不特别跳了。牢记,一定要用力抓紧方向盘。
心理有底后,战神是越跑越快,先追上东风货车,然后跟上丰田62,当战神从丰田62面前经过时,看那司机满脸的困惑。
至于其他几个丰田4500,战神就远远跟着,总要给人家丰田公司一点面子嘛。到了拉孜,去加油站把油箱再次灌满,然后从拉孜进入神奇新藏线。进入新藏线时,开始还比较惶恐,跑了1个小时,发觉这路比去珠穆朗玛峰的路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一条孤独的土路无尽的延伸到遥远的雪山,几个小时看不到一部汽车,只有战神拉起几百米长的硝烟在疾驰,余烟里留下一串串打击乐音符。一个弯道过来,两个牧羊的藏族妹妹给新洋热情招手,我心里一阵狂喜,赶紧来了个急刹,提着相机准备给妹妹拍照,没有想到两个妹妹摇动着好看的腰身跑进草原深处。海拔4600多米,我追了几步就笑呵呵的跑不动了。
从日喀则出发时,准备跟两个藏族司机的丰田62结伴跑到阿里,但战神一直不听话,轰轰轰就一口气跑到萨嘎县,而那两藏族司机现在还在180公里外的桑桑镇。

坚持每天在互联网发游记,这是雷打不动的。川藏线的县城都有网吧,拉萨和日喀则也有网吧,进入新藏线第一站萨嘎县彻底傻眼了,这里没有网吧。新洋在巴掌大的街头寻找有文化的人,笑眯眯咨询谁家里可以上网,大家说整个萨嘎县城只有3户人家可以上网。我东问西问,终于找到一户人家,告诉主人家全国有几十万网友等着看自己介绍美丽的新藏线,能不能借电脑用一下,费用单独给。主人家爽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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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

估计是高原的因素,早上5点就醒了,感觉有点闷,就打开窗子呼吸冷空气。想想战神一直这么赶路,确实很累,但没有办法呀,看那线路那么长,每天是希望它缩得更短一点。冷空气进来,人稍微好受一点,就回忆这几天经过边防站、警察岗哨时的情形:
边防战士或警察:去哪儿?
答:新疆。
边防战士或警察:几部车?
答:一部。
边防战士或警察:几个人?
答:一个人。
一般他们问完后都很茫然,其实我心里也比较茫然,根本不知道明天将会到哪里,路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只知道上车后就自言自语说:战神,你一定要学坦克,把我带回家呀。
遐想到7点左右,就去加油站把油加满,然后把成都带的一个35升汽油铁桶、拉孜买的25升汽油塑料桶加满,在把这两个炸弹放在车上,8点就出发了。萨嘎到仲巴的路况和昨天差不多,反正就是握紧方向盘狂奔,车里该怎么响就怎么响。中午到了仲巴,想去吃点东西,无奈那县城就7、8栋3层楼高的平房,餐厅在一个个黑黢黢的土屋里,门都不想进,还是吃桶八宝粥。海拔越来越高,基本上在海拔4500米以上,四周是非常开阔的草原,草原两边是喜马拉雅山脉和冈底斯山脉。最关键的是,路上的猪排骨换成了象排骨,现在就是紧紧握着方向盘也太颠簸,好在不是战神第一个跑这条路,很多受不了的家伙已经跑出便道了,战神也就毫不犹豫的按照前人的车迹前进,这样就轻松许多。
跑阿里有什么乐趣,当然不是体验高海拔上的颠簸,是为了那些自然的颜色。随便的路上,抬头往前面望去,是蓝得非常纯粹的天,天幕下方,好似中国的水墨笔用白色勾了几下,那就是雪山,从雪山一直延伸到你眼前的,是弯弯曲曲深绿色的溪流,然后这弯弯曲曲的溪流还把金黄色的草原分割成很多块。运气好的话,可以欣赏到溪流中慢慢荡漾的各种水鸟,或者笑呵呵瞧瞧周围狂窜的野兔。

高海拔草原上,零零星星住着一些藏族牧民,不远处就放着他们的羊、牛,而在他们的帐篷前面,一般都趴着2、3只藏狗,甚至藏獒。由于一个人开车太无聊了,战神每次经过这些帐篷时,我都喜欢狂按喇叭,然后把速度减下来,再把车窗摇下来,就拼命对外面喊:藏獒,过来追我。那些藏狗狗就哼哧、哼哧的一路狂追,我是一边跑一边按喇叭,前面的藏狗狗又赶过来拦截,战神就加速冲出重围,藏狗狗们一般是追上几百米,最后是吐着舌头,哼哧、哼哧的慢慢摇回去了。
过了帕羊镇,就正式进入阿里地区,怎么来表达我对阿里的第一印象,从昨天一直想到现在,都还没有答案。反正我是立即跳下车,不管时间急不急,赶紧把相机安上三脚架,按照各种模式反反复复拍摄,边拍边说三个字:好美呀!在车上我是边欣赏边感叹,那些世界上的摄影大师们到处寻找美景,对那些美妙的瞬间构图。这阿里呀,就是大自然的写真,怎么看怎么美。说真的,如果全世界人民都到阿里来欣赏一回,那相机工业估计将从地球消失,都看了真的谁稀罕翻版。
边感叹边拍摄,阿里的草原,阿里的云,阿里的蓝天,阿里的雪山,公珠错,玛旁雍错,还有玛旁雍错边上的喜马拉雅山脉,都在我脑海留下好美的感觉,当然,最惊叹的是晚霞时分,冈仁波齐神山陶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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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天

萨嘎县城海拔4350米,我5点就醒了,神山冈仁波齐下面的镇是海拔4700米,我3点半就醒了。每次醒了都感觉特别渴,就拼命喝水,然后开始等待天亮,那3点半到天亮确实也太长了,我也没有坚持等待完,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天亮,我赶紧穿上衣服,冲了出去。村子里炊烟缭绕,远方纳木那尼峰天蓝雪白。
上了战神,点火启动,那马达呜呜空转,发动机就是不燃。等了一下,再次点火启动,那马达还是呜呜空转。乖乖儿战神,你千万不要吓新洋哥哥,其实我胆子特别小的。围到战神转了三圈,上了车,按照战神自动检查模式,反复开关点火钥匙三次,数信号灯熄灭次数,对照说明书进行核实故障。第一次查完,竟然有5个故障,然后进行第二次核查,还是有5个故障,想了想,按照在修理厂偷学的,先删去电脑故障记忆,赶紧把电瓶接头拆下一根,然后在装上,再次反复开关点火钥匙三次,信号灯显示没有故障了,但,战神还是不启动。按照在珠穆朗玛峰脚下修坦克的经验,换点火线圈、高压线、检查保险,战神还是不启动。
这下心里有点虚了,跑到外面公用电话打成都切诺基配件门市赖经理的电话,这家伙的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我接着跑去问那些开旅游越野车的藏族司机,咨询他们这地方有没有汽车修理厂,他们说这地方没电、没移动电话、更没有修理厂。真完了,我继续跑到战神里面没头没脑的弄。这时候,过来一个藏族司机,他让我启动点火开关,他帮我试高压线圈、高压缸线、分电器,立即告诉我电路部分都是好的,现在看看其他的,这时候又陆陆续续来了4、5个藏族司机,都一起帮助我检查,现在想想也真有意思,他们其实也不是完全懂,就把空气格与发动机风门的那个管子拆了,从车上弄了些汽油,让我点火启动发动机,他们直接从那风门倒汽油进去,发动机开始轰轰响了,但停止倒油发动机就熄火,他们非常肯定的告诉我,不是发动机的问题,肯定是油路,然后把两根输油管接口拆了,踩油门拉线油没有喷出来。
关于油路坏了,他们探讨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汽油泵坏了,要么是油路保险坏了。他们就问我保险在哪里,油路保险在哪里?这问题谁都没有告诉过我。我又立即跑到公用电话亭,赶紧给在拉萨开切诺基配件门市的河北人老李打电话,他告诉我油路有个继电器控制,我赶紧回来拿几个备用继电器换上,战神就发动了。
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立即从车上拿了些从成都带的红烧肉罐头、午餐肉罐头、沙丁鱼罐头拼命往那些藏族司机怀里塞。

上午10点,听着藏族司机们的叮嘱声,慢慢把战神挪出来,再次驶上那大草原。
那大草原上没有公路,由车们自由的压出一些痕迹,形成一种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感觉。整个大草原一辆车也没有,战神就一直默默的行驶着,想想这样,想想那样,直到前方若影若现的雪山渐渐把我的思绪拉回来。哎,上天为什么这么好,又给了我一个好天气,还没有叹息完,突然从窗外望出去就惊呆了,那四大宗教共同的冈仁波齐神山,就一直在窗边默默陪着我。相信这句话,大家都认为美的肯定是非常美。昨天,我没有觉得冈仁波齐有多美,是因为我欣赏的角度不对,你或他认为冈仁波齐不美,我想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也许是心情的缘故。我是走一路,跳下来拍摄一路,直到冈仁波齐从视线中消失。
大草原就是好,可以放开方向盘让战神自己跑,跑着跑着遇到低洼地,战神还荡荡秋千。什么叫生活,我认为这就是生活;什么叫浪漫,我认为这就叫浪漫;什么叫安逸,我认为这就是安逸。我不知道你们的梦想是什么,但我认为这已经是我的梦了,这就是沿喜马拉雅山脉狂飙的感受。
那些上坡路一直延伸到天际,总给人一种通上天的感觉,战神也带着这感觉慢慢晃上一个缓坡。爬上坡顶,看见湛蓝的天空下一座红色的巨石横在眼前,那巨石顶部也勾了几道雪线,最神奇的是在路边有一群藏羚羊,有几个趴着,有几个站着,都象淑女一样静静看着我,而在另外一边是一群藏野驴,笨笨的瞧瞧我,又自顾吃草去了。到了人家的家,总应该给人家打个招呼吧,这里却不能用太现代的方式,比如“咳”“你好”之类的,我就用印地安人那种原始的方式,一边“哇、哇、哇”叫,一边有节奏用手掌拍嘴,不信你也试试,很原始的哦。
告别藏野驴、藏羚羊,在前往扎达的分路口边的土屋餐馆吃了碗蛋炒饭,就往狮泉河进发了。爬过一个很高的缓坡后,一条让你感动的柏油路出现在面前,沿这柏油路一直飘逸下去,一个在苍凉得你想哭的环境中呆着一些房子,这就是狮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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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天

估计是适应了高原,加上长途跋涉比较辛苦,在狮泉河宾馆里睡到7点半才醒,然后就和战神去加油。在加油站,藏族妹妹好心告诉我:去买点氧气,汉族人一般去“死人沟”那边都受不了。
8点左右,开始向传说中恐怖地带出发,爬过几个山坡后,进入一个非常狭隘的峡谷,我开始觉得有点头晕,30分钟以后有点想吐的感觉,我拼命告戒自己:坚持住,这地方倒下没有人能救你。一路拼命喝水,一路加油冲,渐渐出了那峡谷地区,进入比较开阔的沼泽地带,感觉身体逐渐好了。感觉好了,眼睛又到处放光,形容蓝天的词汇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就用一句俗话吧:那天真蓝得不要脸!
鱼塘是用来干什么的,想必人人都知道,但日土附近的大大小小的池子,都是用来养鸟儿的,各种各样的鸟儿,就那么惬意的趴在池子里,对于过往的车辆,理都不理。
到了日土,到处找餐厅寻找班公鱼吃,终于在一个贤惠的老板娘处找到了。里面已经有几个四川老乡,听说我准备去新疆,都坚决劝我原路返回,他们刚刚从新疆一路吐过来,那边太危险。听他们这样一诈唬,我可真开始有点心怯了,赶紧向老板娘请教。她让我再去买一袋氧气(我已经准备了二小瓶),还要买点葡萄糖。我和老板娘又山前屋后聊了一会儿,她问新洋为什么要花掉辛辛苦苦挣的钱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买罪受?
我充满哲理的说,给你10亿人民币,让你守住10亿元在深山盖个房子住一辈子,永远不准下山,你愿意吗?人活着的最大意义,是去认识这个世界,最好与喜欢的人一起去风花雪月。说完以后,我赶快跑去医院买氧气,真怕继续聊下去,贤惠的老板娘来一句:你带我走吧。

在青藏高原,很多内地妹妹为了蓝天跑来后,最后发现蓝天不是她的一切,她生活的核心还是逛商场。然后,很多内地妹妹就这样一年年郁闷下去,在痛苦中逐渐进入疯狂状态,渴望远方来一个骑士带她私奔,哎,女人疯起来比男人更没有理性。
出了日土,转上一个小山坡就看见班公湖,那班公湖真是一个浪漫的湖,一对对黄鸭,一对对海鸥,好象是塑料做的一样,就随着清波荡呀荡。班公湖有400公里长,我们能看见的仅仅是长湖一角,真希望战神能够浮水,一直追随鸟儿去更幽深的境地。
下午5点过,就到了多玛乡,遍地是土屋,几栋砖瓦房属于部队的。多玛乡的客栈是土屋,全部是泥巴鼓捣的那种土屋,管不了那么多了,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去迎接大考。晚上时分,在多玛餐厅打工的一个内地姑娘又悄悄跑来找我,希望我带她去叶城,当然没有答应她,一方面她不是自己喜欢的妹子,另外一方面怕在界山达坂出事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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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天

早上6点左右就醒了,接着拼命咳嗽,我估计是晚上睡这到处都通气的土屋时,天气转冷受寒了。然后拼命穿衣裤,最后穿得连我的防风裤都扣不上。去了土屋的大堂,看见整个大堂里到处东倒西歪的人,问了问他们,才知道他们昨天中午12点就从大红柳滩出发,二个大客车一路陷车,只好等待晚上路上结冰了,才慢慢开过来的。我接着问他们有没有高原反应,几个脸色惨白的妹妹马上说:我们快死了。
自己有点感冒症状,大客车的人又这样子,确实开始心虚了,慢慢去把战神点上火,等待战神预热。这时候,过来一个笑眯眯的负责修路的武警少校,问我去哪儿、几个人,我都一一告诉他,接着就拼命咨询路上情况,他告诉我上面刚刚下了几天大雪,有的地方路被冲毁,但战神通过应该没有问题。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开始放心了,然后请他帮我指挥战神,我好开到地沟上面去检查底盘,在检查底盘时,我无意识发现地上有颗螺母,就把它拣起来(要知道这螺母后来可救了我的命)。检查完了,把战神退出来,我接着问少校,山上面车坏的多不多,少校说多得很,我又问车坏了怎么办,少校说如果是一个人那就赶快把车门锁了,找个车立即下来。
带着很复杂的心情出发了,30分钟以后,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感觉头有点晕,就喝了一支葡萄糖,又跑了1小时,感觉头有点疼,接着又喝了一支葡萄糖。路越来越颠簸,开着开着,发现车里汽油味道越来越重,往后面一看,是装汽油的铁桶盖子在渗油,我想这可不得了,一路抽烟一路漏油太恐怖,得马上装进油箱。越野车起火爆炸的恐惧彻底压过了对高原反应的恐惧,突然之间是头不晕了,也不疼了。我马上把一大瓶饮料喝光,把瓶底割去,用汽油冲冲瓶子,把这大饮料瓶当漏斗,加入汽油,加完后发觉自己已经是气喘嘘嘘。干完这件事情,高反的阴影无影无踪,又开始停车拍摄照片,最后慢悠悠爬上海拔5400多米的红土大坂。对于这地方,我实在没有语言,只想问问有没有哪一位兄弟活着的时候去过天堂。
过了红土大坂,看见路上很多被翻浆路陷住的大货车,那路确实翻得有水平,有的地方差不多翻了半米高,开始战神还挂四驱过,后来就挂普通2档就过去了。出了翻浆路地带,看见一辆车坏在路边,就问他到界山大坂还有多远,他说差不多还有40公里。还有40公里,得跑1个小时左右,我就这样慢悠悠的跑着,20多分钟以后,战神轰轰轰爬上一个山坡,看见上面一个路牌与一个小长碑,就停了车去看,什么呀,上面清清楚楚写了:界山大坂。
这么轻松到达界山达坂,真是郁闷到了不能郁闷的境界,开始自言自语:高原反应,在哪里,赶快给我出来。我想不仅新洋郁闷,战神也很郁闷,
为了发泄这极度的郁闷,准备在界山大坂玩它一把。我和战神一起挂低速四驱,就爬下公路与草原之间的壕沟,正准备从壕沟爬上草原时,来了一辆军队的猎豹越野车,上面下来一个军官与几个战士,他们很好奇的看看我,我也默默的欣赏他们,等他们拍摄了几张照片,军官就让战士们赶快上车走了。我接着挂低速四驱,就把战神弄上那草原,看也不看“界山大坂”石碑一眼,挂高速四驱一挡得意洋洋从石碑前经过,然后一直往山上爬,直到爬不动为止,然后掉过头,准备来张英雄照,但发现坡太陡,根本没有办法停车,只好徐徐滑下来停了,“咔嚓、咔嚓、咔嚓”拍摄了好多张。
下了坡坡不远,就进入新疆地盘,差不多跑了40分钟,看见路边上有几间破房子,停了车问他们“死人沟”还有多远,他们告诉我这地方就是“死人沟”,我赶紧问他们出“死人沟”还有多少公里,他们告诉我这地方就是出“死人沟”的终点。我一听,感觉马上要吐血,战神也差不多要吐油。传说中的“死人沟”竟然无比轻松就结束了。
最后,很郁闷的在海拔5175米的“死人沟”,吃了碗蛋炒饭。

在“死人沟”吃完蛋炒饭,上了车后非常郁闷的看了看后面的氧气袋与氧气瓶,好歹也是花了钱的,下山后到叶城慢慢吸。准备启动时,有个甘肃小伙子拿了一包食品过来,说他们货车坏在前面的甜水海,麻烦我带点食品过去。
一路上,冰雪路和水毁路不断,很多时候都必须挂四驱才能过去,网上不断有人鼓励开小轿车跑这段路,我想除非它太有运气,才有可能过去。说现实点,推过去,抬过去也算数的话,法拉利也可以过去,大不了背过去。正这样漫不经心的跑着,突然听见“咣挡”一声,底盘一路“咣咣咣”在响,完蛋了,这“山大王”是当成了。
赶紧刹车,熄火,我想不是前传动轴掉了,就是后传动轴掉了,这下死定了。下车一看,原来是方向横拉杆掉了,趴在车底一检查,原来是螺栓与螺母松了,方向横拉杆就掉下来。我就赶紧沿来路去找螺栓与螺母,谢天谢地的是,终于在路上把螺栓找到,用多玛随地拣的螺母一对,虽然不是十分吻合,但还可以强行对上。
再次爬进车底,那车底凡是有水的地方都是冰(现在可是中午,天空一丝云都没有),那风呼呼呼吹得可真冷呀。海拔5000多米,差不多摸索了30分钟,才把螺栓穿进去,然后戴螺母,由于螺栓与螺母不般配,旋了半天都戴不上,后来强行卡住,勉强戴进去,戴进去以后由于滑动,根本不能紧住,管他的,有总比没有强,就这样出发了,每跑10多公里下车摸摸螺母还在不在。

将近2个小时后,在甜水海那苍茫的戈壁,终于看见那可怜巴巴的甘肃货车,我把那甘肃小伙子叫醒,把食物给他,然后问他借了17的固定扳手,再次趴进车底,把那螺母继续戴进去一半,但还是没有紧,我问那甘肃小伙子行不行,他说应该没有问题,大不了跑一段路就摸摸,我们都呵呵笑笑。我们天涯沦落人般彼此安慰几下,就告辞了,说真的,这甘肃小伙子还算坚强的,竟然在高原呆了一夜都没有烧轮胎,一路上我看见无数坏了的货车在烧轮胎取暖。
慢慢往前面跑的时候,有个新疆柴油五十铃越野车跑到前面去了,战神也不紧不慢的跑着。经过甜水海兵站时,很奇怪那兵站停了很多民用车,也没有多想,呼呼呼就往前冲,突然之间,发现前面路没有了,赶紧刹车,下车一看,洪水把整个桥与路基冲毁了,河滩上一个勇敢的新疆大东风车的四个轮胎都淹了,两个新疆闷大汉正在研究怎么把他们车越野出来,我一看过河根本没戏,就掉转车头往甜水海兵站开。到了兵站,除了五十铃,还有几个大货车也在,原来那兵站自己修了个木桥,但为了不被地方车压塌,就把自己的一辆军车停在桥上,不让地方车通过。下了车,五十铃上两个小伙子就和我商量,是不是另外去上游找个地方过河,我想这肯定是搞军民关系的绝佳机会,上去就给解放军中尉说好话,什么“我好不容易跑到这儿,求求你放我过去嘛”、“成都到这地方可真不容易呀,千辛万苦来一趟呀”、“我在上面一直高原反应,差不多快死了,好不容易盼到希望”,那新疆小伙子也一起求他,最后,解放军叔叔让我们两个越野车过桥了。
过了桥,五十铃又呼呼呼往前跑,过了一会儿,战神又看见五十铃停在桥头,我心想肯定桥又断了,只能转向山坡的一个沙丘顺着河往上游跑。两部越野车就呼呼呼开进沙丘,战神是第一次跑沙漠地貌,很不适应,而且发现跑沙漠很耗油,那油表嗖嗖往下降,想想车上还有备用油,踏实多了,差不多跑了8公里,我们在上游找了个浅水位置过河。过了河,他们问战神是怎么过河的,我说是挂低速四驱过的,他们说战神肯定是6缸的,要不然肯定陷着了,那我问五十铃是怎么过河的,他们说是腾空过去的,牛!
好不容易到了大红柳滩,这个大名鼎鼎的地方基本是土屋,少得可怜的土屋。土屋客栈暗藏加油站,新洋等待加油的时候,看见两个挂川A牌照的4缸切诺基,总共拖了8个人,正准备出发。我看见他们大笑,笑4缸切诺基竟然拖这么多人,他们看见我也大笑,新藏线又多了只灰头灰脸的土拔鼠。大家相互说跑新藏线的口头语:坏了几个轮胎、几根减震、几根钢板。五十铃是坏了一个轮胎、一根减震,那两个土坦克换了无穷多配件,我告诉他们战神只坏了一只燃油继电器.
晚上9点左右,他们开往三十里营房,战神由于修后门锁耽误时间,就住在大红柳滩土屋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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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天

早上8点一出门,就看见整个大红柳滩是一片冰雪,我想太万幸了,如果今天通过"死人沟",估计路都找不到。
战神慢慢开出去,经过非常长的戈壁路,加上没有吃早饭,周围又是雪,人不仅容易困也容易昏,没有办法,又喝了一支葡萄糖,稍微好了一点。差不多11点到达三十里营房,我正到处找民间加油点,不经意看见两个切诺基还趴在一个饭店门口,我赶紧冲过去,把门一推开就说:想不到,你们还在等我呀.
原来:昨天晚上一个切诺基加的油里,水比较多,跑到30分钟就熄火了。特别说明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备用油,所以一个切诺基是早上4点到三十里营房,另外一个切诺基是早上5点到三十里营房。
继续听他们的传奇:他们竟然可以一天跑1200公里,原来一个切诺基在通麦天险坏了,另外一个切诺基跑拉萨去买配件,这样一个来回就1200公里;
他们竟然挑战神山的温度,根本不加防冻液,早上起来时用开水热发动机,差不多要4个小时;
他们的切诺基很有脾气,竟然在"死人沟"赖着不走,幸亏那天夜里他们人多,挤得非常暖和;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把切诺基搞成独眼龙,不是区区的大灯不亮,而是有一个大灯就根本没了;
人家说开切诺基得多准备铁丝,但也没有他们这么夸张的,他们切诺基的前仓里所有器件,基本上是靠铁丝绑起来的。
但有一点是我非常钦佩的,坐他们切诺基的8个广东朋友,从23岁到68岁,都是素质非常高的人,没有太多怨言,并且那个68岁的老汽车专家,还帮助我检查战神,听战神发动机正不正常。

本来说好,战神慢慢陪两个切诺基走一段。我不断拍摄耽误时间,但是,他们的切诺基确实太慢了,战神就是挂一挡,在上坡路也轻轻松松超他们。
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是一群可爱的人,23岁-68岁,3女5男,她们有个妹妹还非常可爱,非要战神换根减震,要不然就不是真正跑过新藏线,我听了只好哈哈大笑。到现在为止,战神就坏了两样东西,燃油继电器与后门锁,特别说明,战神那后门也是用铁丝绑起来的。
中午时分,看见几只雄鹰在河谷盘旋,几间土黄色房子随便摆在路边,这就是麻扎。麻扎有一条前往乔戈里峰的分路口。成都出发的时候,新洋就告诉众多网友准备寻找前往乔戈里大本营的路,有机会大家一起驾驶越野车到乔戈里大本营喝咖啡。牛吹出去了,现在必须装模作样摆摆谱,到了麻扎,开始按照地图标示寻找那条去乔戈里大本营的小路,找到后轰轰轰就往前冲,象腿路,沙石路,塌方路,30公里差不多跑了1个小时,如果说明书没有出问题的话,那战神就到了
去乔戈里峰的那沟口。
从前往乔戈里峰的岔路返回,麻扎大坂下起了暴雪,很多大车被冰雪堵起来。
在麻扎大坂等待疏通的过程中,遇到一个成都籍汽车志愿兵,他在新藏线开了12年车,2005年4月10日下午,他在红土大坂被突然的大雪陷住,晚上靠燃烧整整一箱油提供的暖气才活下来,因为当天半夜气温是零下40度。终于疏通了,大家缓缓前行,下坡的时候,前面一部军用卡车在冰雪路突然就侧滑,倾斜着停在悬崖边,一个解放军战士立即跳下车,到处去找了几段麻绳绑在轮胎上,才慢慢挪过来。

只有麻扎达坂有冰雪,越往前走越干燥,战神开始发力超越一部部汽车。黄昏,傍晚,太阳落山了,按照前几天的状况应该是很困了,今天却不是特别困,不知道是不是渴望到叶城,或者是氧气多了起来。午夜时分,战神冲进叶城,当时感觉这城市比北京、巴黎、纽约还繁华。

整整3天,我与外界失联了,从狮泉河到叶城是根本没有任何手机信号,更不要说上网。我在宾馆飞速洗澡,然后找一个网吧把翻越界山达坂的信息发出去: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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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天

昨天晚上冲进叶城后,根本不想睡觉。一个人到处逛呀逛,好久没有看见霓虹灯了,好久没有看见公共汽车了,好久没有穿衬衣了,反正是晃到半夜三点才回宾馆。
早上起来,就去汽车修理厂把那方向横拉杆的螺栓与螺母换了。我特别把那救命螺母收藏好。想想这世界上救过你命的人与东西有多少,其实都屈指可数。
修理厂遇到二个本地开车的老大哥,给我吹起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来,真是眉飞色舞,让新洋大吞口水,最后走时他们丢了一句经典的话:兄弟,多准备点水吧,那些地方350公里看不见一个人。我将信将疑,固执的认为出了城市随便找一个小店铺可以买到水和干粮。

我把战神慢慢开出叶城,顿时一片赤裸裸的大地展现在我眼前,地上什么都没有,全是黄沙与黄石块,原来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战神挂上4、5挡就嗷嗷往前冲,在这没有目标,没有相对速度的地方,开20公里速度与200公里速度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风声。
几天前是天天喊冷,现在跑着跑着,是觉得特别干,非常想喝水,看我跑沙漠公路确实没有经验,只带了大半瓶水,路上只得一忍在忍。很多兄弟可能要问,你怎么不在路边买,我老实告诉你,在每个文明县城的出口,都有这么一排字——医院很远,请注意方向盘。一上那沙漠公路,路边连个活人都找不到,别说买水。

路上经过的每个县城,战神都去巡视了一遍,重新补充水和水果。等到下午重新上那沙漠公路时,发现整个天空黄沙迷漫,兄弟们只要没有看见过全世界第二大沙漠在狂风中的样子,就不要用你家门口被风吹起的小沙沙来联想,北京那所谓的沙尘暴和这比较起来,最多就和战神刮起的沙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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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天

晚上躺在和田的宾馆里,回想新藏线听来的故事:
一、大红柳滩休息的晚上,有个开两驱的兵哥哥反反复复咨询了我二次,又死缠上另外一个开四驱三菱的兵哥哥,直到人家答应一路救他后,才敢第二天往阿里出发;
二、有对在上面生活了12年的夫妇,老婆洗澡时候不小心感冒了,由于突降暴雪封路在3天内不能及时送下山,就这样死掉了;
三、有三个大车一起跑新藏线,突然有一个车发生事故,其中一个驾驶员骨折,正在这时候天上突然降暴雪,另外二部车根本不敢动,受伤的那个驾驶员就这样活活痛死了;
早上从宾馆出来,遇到一个阿凡提给俺推销玉石。阿凡提先摸出一块玉石,问我要不要,我说10块钱,他边摇头边用维族普通话说:哦、哦,它要卖3000块。然后阿凡提又摸出一块玉石,我还是说10块钱,他边摇头边用维族普通话说:哦、哦。最后他又摸出一块玉石,用维族普通话说:一口价,900元。我还是说10块钱,阿凡提急了,让我随便加一点,那我就说50元,我们就成交了,用50元买了块传国玉玺。
上午去修理厂,把那个在川藏线就有点问题的发动机胶垫换了,战神真够朋友,一路都给我撑下来了,又给了修理厂30元钱,让他们把战神后门锁修好,把前脸紧固一下。弄得差不多了,在12点就从和田出发了,下午4点赶到民丰县,刚刚好民丰县到且末县在修路,让所有车通过沙漠公路从塔中转且末县。真是太幸福了,终于有借口挺进世界第二大沙漠的心脏。
战神一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就立即为昨天的所见所识后悔,我以前想象过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样子,所有的想象与亲眼看见它的样子比较起来,真的发现人类的想象力太有局限。沙漠腹地的黄沙被风吹起来,真是掩天闭日,战神打开所有灯,挂上5挡使劲加油,在把最“嗨”的迪斯科音乐放起,那一瞬间,恍惚自己就是马超、赵云,在金鼓雷鸣中,挺枪跨马,冲向沙场。
在重低音的鼓舞下,战神一直冲、冲、冲,差不多冲进沙漠260公里左右,就到了乌鲁木齐与且末县分路口,在这路口刚刚好有个中国石油加油站,我看了看,战神还剩下一半的油,而分路口到且末县还有210公里路程,本想不加油就出发,但想了想,万一,在沙漠缺油与缺水一样要命,还是掉过头去把油箱加满。加油时,感觉轮胎比较热,就去找加油站的维族大哥,希望他给我点水降轮胎的温度,维族大哥笑笑对我说:兄弟,我们这地方就缺水呀。
兄弟们天天面对清水,不知道沙漠腹地水多宝贵;
兄弟们天天免费呼吸,不知道新藏线上氧气多珍贵;
兄弟们天天大嚼川菜,不知道我找顿饭吃是多么困难。
转入去且末县的沙漠公路后,沙漠公路两边的绿化带真让我感动,说实在话,这应该是全中国最值钱的绿化带,每根小草都象一个个婴儿似的,那么娇弱、那么顽强,爱它们、养育它们的人就是中国塔克拉玛干的石油工人。兄弟们有机会应该出来走走,看看沙漠腹地的工人是怎么顽强的活着、看看昆仑山上解放军战士是怎么认真的保卫着大家的安宁、看看乔戈里峰附近的维族农民是怎么开心笑着。
黄昏中,一辆越野车在大漠风驰,在阵阵狂风声中,隐隐传出另外一个沙漠发生的旋律——《卡萨布南卡》,远方灯火辉煌,到了且末县城。

晚上在且末县闲逛时,听见一个屋子里传出来阵阵维族音乐,就信步走进去。
男人嘛,就应该随便叼只烟,在酒吧暧昧的灯光下漫不经心的扫视妹妹;男人嘛,就应该歪戴捧球帽,带着发哥演的电影里那种笑靥,摇摇晃晃地进入藏族、维族歌舞厅;男人嘛,就应该象匹孤狼一样,在千里荒原驰骋。

藏家传统的锅庄,可以笑嘻嘻的找一个个藏家妹妹跳,她们的舞蹈里有种柔媚,让人不敢离太近也绝对不想离太远,最难以忘怀的是对舞时,藏家妹妹毫不在意的脸色中偷偷露出的欣喜。维族传统舞蹈,欣赏多于参与,舞台灯光下,一对对维族青年在翩翩起舞,这种舞蹈最让人羡慕的特色是:妩媚的维族姑娘都风情万种的跳着,一直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在叶城,自己神经病似的看了整夜霓虹灯,好象从地狱刚刚放出来;
在和田,自己神经病似的看了整夜新闻,好象从土星才回来。
在且末,自己终于明白了,王洛宾那老哥们怎么一直赖在新疆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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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天

且末到若羌,一边是浩瀚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一边是巍巍昆仑山。沙漠公路类似火星环境,整整几个小时看不见一辆车一个人。特别无聊的时候,突然把越野车停在路上,随便坐在沙漠边缘的石头上,喝口水吃口馕,看看前面的荒漠,望望后面的雪山。人老了,就得靠回忆过日子,这些都是我美好的回忆。
若羌最有意思的是,玉石按公斤卖,岫玉3-8元一公斤,青玉20-30元一公斤,瑭玉150-300元一公斤,如果你不是特别想买和田的羊脂玉,就剩点钱来若羌买便宜。我那块花50元在和田买的传国玉玺,在若羌只值20元。
今天只跑到200公里外的芒崖镇,11点左右才从若羌县城出发。若羌到阿尔金山下面基本在修路,战神就跑便道,那沙漠便道其实非常好走,速度可以跑到60-80公里,边跑边看看左边让人恐惧又留恋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也可以望望右边的阿尔金雪山。
不一会儿,就来到阿尔金山脚下,开始还小心翼翼,过土坎、爬泥坑、走沙脊,这对于我家战神来说就是毛毛菜,路上还是看见两个2驱车陷住。山开始越来越高,沟开始越来越深,那路就沿着雪山上洪水冲下来的沟壑匍匐,想想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部的脸皮可真够厚的,竟然有10多公里路段就是利用人家雪水的道路,根本没有稍微修整一下。现在还没有大雪水冲下来,如果有,特别是遇到3000年不遇的雪水,那就惨了,至于你想从边上跑,根本不可能,那全是悬崖。幸运的是这一段水毁路就30公里,然后沿盘肠道一直快速往上绕,自己都还没有过完爬山瘾,海拔3800米的阿尔金山大门就已经在面前了。停下车,咔嚓、咔嚓拍摄时,来了几个维族人开的丰田,上面下来很多官员两眼放光瞧着阿尔金山连绵的雪,我笑笑就先走了,接着他们也跟上了,和他们跑山路,我想也没有认真想,战神嗖嗖转几个弯,那些车就看不见了。

重新进入青藏高原的路也是沙石路,如果有人硬要说它们是大排骨路,那估计是这家伙没有走过新藏线,和新藏线的大象排骨比较起来,这地方就是蚂蚁排骨,最多有几根鸡排骨。差不多4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芒崖地盘,在石棉矿那家民间加油站咨询去芒崖镇路况,那帮江浙朋友说,还有70公里左右,最关键的一句话我非常清楚:在过去10公里一直到西宁都是柏油路。那还等什么,即使我想等,战神也不答应,刹那间,刚刚修好的海西柏油路上就出来一个“UFO”,旋风般往前。
新的芒崖镇搬到花土沟,这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镇,吃的、加油的、修车的比比皆是,我和战神也停下车,我吃饭它吃油,然后我们又一起往前冲,到了黄瓜梁,修路工人告诉我们去西宁的路绕道冷湖,这边路不仅在修,也在改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横穿柴达木盆地,在晚上9点左右,来到那个很冷的冷湖。

在2700米冷湖检查战神灯光时,遇到一个全身油呼呼的修理工,我称他为鼹鼠,当时自己全身粘满了黄沙,应该是只标准的土拔鼠:
土拔鼠:兄弟,听口音你是甘肃人?
鼹鼠:大哥,看看我们的招牌,知道雁塔吗?
土拔鼠:大雁塔,西安的。
鼹鼠:对,我是土生土长的西安人。
土拔鼠:这地方可以上网吗?
鼹鼠:大哥,你千万不要提这个问题,我伤心死了。
土拔鼠:哦,看不出汽车修理工还喜欢上网。
鼹鼠:你知道吗,2个月以前我还在西安当网管,整整干了3年网管。
土拔鼠:现在上不了网吗?
鼹鼠:我都快疯了,那些网上认识的妹妹们可想死我了,这地方没有上网的地方。
土拔鼠:来了2个月,洗几次澡?
鼹鼠:尽管修车比较脏,俺还是坚持10天洗一次。
土拔鼠:这地方洗澡可得当心感冒。
鼹鼠:那可不是,你知道我怎么洗澡吗?
土拔鼠:不知道。
鼹鼠:我先把一个大电阻丝接上电,然后把装汽油那种大铁桶装满水,就去边上看5个小时电视。
土拔鼠:这地方烧开水真难。
鼹鼠:你就不懂了,我是让大铁桶的水不断烧,然后冒出很多蒸汽,5个小时后屋子才是暖和的。
土拔鼠:那洗完澡不能着凉。
鼹鼠:可不是,我们这地方感冒了2个月都好不了,如果再次感冒,基本上要去平原治疗。
土拔鼠:2700米海拔都这么厉害,那4000米海拔更不得了。
鼹鼠:4000米以上从来就不考虑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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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天

汲取昨天的教训,起得不早不晚,跑得不长不短,今天在冷湖8点半就出发了。早上还是先去加油,加满油往阿尔金山方向跑,昨晚咨询过很多人,都说跑到阿尔金山附近转215国道就可以到大柴旦。路上没有车也没有人,柴达木盆地非常开阔,一眼望过去的雪山不在200公里以外,就在100公里左右,但那些雪山一直灰朦朦的,按照一句当地话就是:长云雾雪。
差不多跑了一个小时,呼啦啦来了一个武警车队,接着又没有人与车,跑了1小时20分钟,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这路口什么标示也没有,下来站站准备等个车问问,等了5分钟就冷得受不了,赶快上车继续往前跑,前面就是一个大雪山,如果路对爬雪山到算不了什么,如果路不对在爬回来就冤了,想想还是停下等来车问问。差不多等了10分钟,对面来了个开丰田的青海哥哥,我赶紧给他招手,由于速度太快,他很远才停下来,然后慢慢倒回来,听我一说,他就告诉我走错了,是转另外一边,听完后我顿时骂了一句:青海交通厅长真是在渎职。
战神就转上那正确的路,跑了一段终于看见215路碑,然后一路下坡飘逸到大柴旦。在大柴旦加油前,先把加油站油壶借上,把备用油箱的油加进油箱,今后是用不上备用油箱了。正在忙活着,呼啦啦进来一辆武警越野车,然后又进来很多武警轿车,我一看不是早上遇到的吗。经仔细一问,发现他们也是在上午那三岔路口迷路,奔向了冷湖。然后我就和一群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热烈聊开了,彼此交谈越野感受,我看见他们也带了摄象机等等东西,估计不是来考察线路的,就是来慰问自己的战士的。一会儿,过来两位二杠四星的,哈,这不就是师长吗。我赶紧给首长汇报万里走单骑的经历,并把一路看雪山的感受,什么川藏线雪山、新藏线雪山、阿尔金雪山仔仔细细描述过够,首长一再鼓励我:好样的。临走时,首长专门让勤务官从车上拿了二个鸡蛋来,我们一人一个边啃边合影——爽!最后首长还让勤务官记了我们越野基地的网址。
下午4点左右,到了德令哈市,本来想一晃而过,但突然看见一家河北人开的切诺基维修点,就进去彻底检查了一遍。战神整个底盘没有漏油现象,喇叭跑掉了一个,并且经过他们检查俺的喇叭是不防水的,那就换了,右前支臂有变型现象,那也换掉。等检查完了,已经5点了,今夜就梦绕德令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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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天

由于德令哈到乌兰在修路,战神就去都兰的路,然后从那儿上青藏线。上午边欣赏昆仑的雪,边沿着柏油路欢快跑着。
跑了两个小时左右,上了一座雪山,在那雪山上跑了半小时,根据常理应该下雪山了,但那雪路一直延伸下去。正在纳闷之间,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指路牌,上面写右边到都兰30公里,左边到茶卡90公里,赶紧拿地图查询,哦,原来已经到青藏线了。
那青藏线是架在高原的脊梁上,由于海拔高,所以雪也多。战神转上青藏线,发觉这路上车子太多了,前几天是跑100公里都遇不上一个车。并且雪也越来越大,最糟糕的事情出现了,那雨挂器竟然不动了。修理雨挂器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难题,关键是找停靠点,象青光眼一样开了战神10多分钟,终于找到一处雪化得差不多的桥,把战神慢慢停稳,然后下去检查雨挂器。一下去才知道冷呀,何况我还按照柴达木盆地温度穿的衣服,现在又上青藏高原了。检查10分钟后,发现只是松了保险,把保险按紧后接着出发。
很快到了那个青海湖,吃了两条大池子的湟鱼,又快速穿越特大城市西宁,跑上那个高速公路。现在发现战神根本不适合跑高速公路,战神跑了7000多公里都没有交费,现在跑300公里就交100多元。
晚上,感觉来到宇宙的中心——兰州,是一路走来看见的好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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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天

上午推开窗子一看,黄得非常有品位的一条河就在眼前,它怎么看都不象与黄河第一湾那一条清澈的河是一起的。先给北京吉普800打了个电话,咨询了兰州特约维修站地址,就赶着战神去全面体检。
在兰州北京吉普特约维修站,是一个李师傅专门为战神做超声波、量血压、化验血样,他一边检查我一边滔滔不绝给周围年青技师介绍战神斗丰田、腾排骨路、飙沙漠的故事,彻底检查完后,我问李师傅怎么样,李师傅说:这车算对得起你了,发动机没有问题,底盘也没有大问题,刹车系统没有问题,灯也是亮的,喇叭也响着,就是前轮有一个轴承使用太久开始有松动迹象,后传动轴有个十字节有点松动迹象,前传动轴法兰盘使用太久有点磨损,刚刚好我带了前轮轴承和十字节,就让他换了,至于传动轴法兰盘不影响行驶,就让他换了个油封好了。想想还是我胆子太小,记得前几天在和田让一个小师傅换皮带时,他一再说那旧皮带还可以跑5万公里,我还是不放心,坚决让他换了。
李师傅换好配件后,主动开战神去冲洗,但那两个洗车的大姐看见战神后,竟然说了句:太脏了,我们一辈子没有洗过这么脏的车。战神听了这话一定羞死了,我赶快解释,说沙漠地带每人每天只能喝一口水,怎么可能去洗车,她们听了好像明白过来。说真的,除了北京吉普成商维修站有几个师傅特别喜欢jeep车外,我在其他任何北京吉普的维修站都没有看见这么喜欢jeep车的人,李师傅亲自给战神擦拭,亲自给战神洗脚垫,我十分感谢他,他笑了笑说:到了jeep服务站,你就像回到家嘛。
差不多12点从兰州北京吉普维修站出发,就摸索着往城外走,终于又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密密麻麻的车、数也数不清的渴望发财的眼神,走了好半天才出城,上了去武都方向的高速公路才算松口气。那高速公路修了100公里左右,下去后就开始沿212国道小跑,一边跑我一边心跳,这路上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人,是不是全甘肃的人都住在这路边,要知道前几天我跑100公里都看不见一个路人。管他的,把速度压慢点,拼命按喇叭就行了,渐渐进入甘南附近,那些如画的景色又不期而致,控制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拿出相机咔嚓起来。

有的故事,只会发生在甘南。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那是在某年某月某日的黄昏,在一处有雪山、有阳光、有溪流、有炊烟的地方,当然加上漫山遍野的野花更好,徐徐开过来一辆越野车,缓缓停在一座孤独的木屋子前,木屋子的门半掩着,那门边轻轻靠着一位巧倩靥靥的姑娘,晚霞的影子刚刚扫过这姑娘,阳光中的姑娘一直笑吟吟瞧着越野车中的你,这时候,估计你都没有必要通过问路来套近乎,会发出灵魂般的梦呓:妹妹,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嘛。

前方不远处,阳光、春色、溪流吸引着我,草原上一个房屋冒出了炊烟,我准备走上前对女主人说一声:先杀只土鸡,在去地里揪把青菜,新焖锅饭,我饿了。最后,我实现了这小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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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天

早早就从武都出发,沿着那峡谷柏油路快跑着,跑了一段时间,发觉油不是太多,就准备去加油站加油,经过的每一家加油站都只有90号汽油,我想应该还有下一家、下一家,不知不觉跑到一个大山面前,看见一个加油的,我想就是90号汽油也必须用瓶子装一点,停下车一问,竟然只有柴油,问文县还有多远,他说跑过这80公里大山就是。我仔细看了一下,油箱还有一格油,就轻轻给战神说:好兄弟,省着喝,我们一定要坚持跑到文县。人就是这样,在最缺油的新藏线不缺油,在每50公里就有一个加油站的地方反而闹油荒。
战神真的很懂人性,一路就慢慢喝着油往上爬,快到山顶才喝了一格油的1/4,在路边看见一个野餐馆,就停下车吃干煸土鸡、凉拌野菜,也顺便问这青山叫什么名字、多高,甘南老乡很夸张告诉我:这山叫高楼山,知道为什么叫高楼山吗?因为它太高了,有1800米高哦。我听了只好嘿嘿笑笑,然后就下高楼山的23公里陡坡,下了坡转进文县加油。后来才知道文县就是以前的阴平县,也是邓艾灭蜀偷渡的地方。从文县到九寨沟县其实就62公里,并且四川乡村柏油路绝好走。
在九寨沟那漂亮的柏油路上,看见了好多久违的波罗妹妹、派力奥妞妞、飞度小姐,战神一下就来了精神,在光天化日下调戏起她们来。先慢慢跟着她们,她们一般看见切诺基跟,都是加速跑,战神也加点油跟上,然后在直线把她们超了,她们绝对是狂追,战神又打让车灯让她们超,最后又把她们超了,又让她们超。记得爬一个陡坡时,那个飞度小姐狂加油门冲,战神就象一个真正的侠客一样,“哗”就从她边上一晃而过,估计飞度小姐当时都呆了,当然战神跑上山去以后,还是在慢慢等着她。最精彩的,是和一个叫天籁的贵妇人调情,天籁出生于日本尼桑家族,自认不凡,想想出生下来根本就没有受过气,她一路狂追战神,战神在爬九寨沟非常著名的9道拐时,彻底把她抛弃了。
差不多晚上8点到了茂县,准备找家餐厅吃饭,但没有找到合适的,就一直往前面走,走着走着,感觉车身开始发耸,还突然熄火。就停下车检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大毛病,接着往前面开,开了一会儿,耸的更厉害,熄火的频率更高。我心里默默祈祷:战神呀,你千万不要晚节不保。想了想,还是停下来休息30分钟,把继电器重新调整一下,在继续往前走了10多公里,我请清楚楚记得在一个叫雁口的小村落,战神是彻底不动了。我下了车,类似于白痴一样检查了很多遍,还是没有找到原因,有一点我敢肯定,这症状与冈仁波齐发生的很相象,我赶紧给切诺基经销商赖经理打了几个电话,他让我把油管拔下来试,我一试确实没有油出来,他又告诉我听油箱汽油泵声音,天呀,我可不会听,何况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听。天已经是漆黑一片,峡谷中又下起了大雨,我赶紧把冲锋衣穿上,老老实实呆在驾驶室,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经常感觉有车灯从前、后照过来,也浑浑浊浊听见很多车快速驶过的声音,恍恍惚惚中还记得应该在战神前后设立路障,以增加安全性,但,所有的一切都挡不住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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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天

估计5点半就有了醒的意识,撑撑眼闭闭眼就到了7点,天已经没有下雨,战神还是很孤傲的趴在一个车道上。然后把手机打开,里面传来赖经理的一条信息:估计还是电路问题。好吧,慢慢弄吧,如果真是汽油泵坏了,估计还得请人从成都送。坦克是离家600公里就不跑了,战神竟然离家150公里也不跑了,唉。
下车后不仅把继电器调换一遍,也把保险调换一遍,在爬进车底把油箱附近的连线扯了扯,我修车就这几招,然后漫不经心的转动点火开关,“轰”的一声,战神竟然、竟然、竟然发动了。
哎呀,战神呀,我知道你还很留恋那些路途,真的不想轻易离开;战神呀,我还知道你想让我在晚上陪陪你,要知道每个夜晚都是你自己在冰风中度过;战神呀,我也知道你很辛苦,就在拉萨认真休息过一天,然后就是一路跋涉。战神真是个好兄弟,它即使有这样小小的抱怨,也是在一个合适的时刻传递给我,没有把我扔在雪山、隧道、高速公路与无人区。
新洋快速的往成都跑着,嘴里叼着一只烟,含含糊糊哼着自己编的《新长征之歌》:

男人嘛,首先需要一点豪迈,应该在青藏高原悬崖峭壁飞驰而过,危难时刻才会从容;
男人嘛,肯定需要一些乐观,车子坏在无人区又能如何,天无绝人之路;
男人嘛,需要一种浪漫的态度,夜色中沿喜马拉雅山脉狂飙,一路留下孤独的音符;

男人嘛,当然不能缺一丝沧桑感,没有去经历艰难挫折,估计那些哄妹妹的话,百分百是从散文里背的;
男人嘛,这一辈子没有几件值得记忆的事情,绝对活得很悲哀;

男人嘛,内心也怕死,但是,就怕无聊的老死。

男人嘛,驾御着自己的越野车,没有后援的在青藏高原你追我赶,才是古典的越野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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